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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烁没陪我多久,过完头七她被接走了。
那天她父母都来了,还有她男朋友,对着她崭新的墓碑烧纸钱。
她父母看起来就像是老实巴交的知识分子,嘉烁车祸去世显然对他们打击很大。
他们一进门的时候,嘉烁就声音哽咽地跟我说,她爸爸的头发原来没有这么白的,几个月前她才回家过完年,她爸爸的头发那时候还是乌黑乌黑的。
我不明白她父母为什么决定把嘉烁埋葬在这里。
古人不都说叶落归根么?葬在离家这么远的地方,价钱又那么贵。
T市就算是墓地也是寸土寸金,她父母好像跟她男朋友说把棺材本儿的钱都掏出来了。
“他们想让我留在这。”
嘉烁站在自己的墓碑前,看着墓碑上自己青春而鲜活的笑脸,淡淡地对我说。
熊熊的火焰像一条盘起的蟒蛇,猛烈地挣扎着自己的身体,泛出一滚滚灰黑色的纸烬。
破碎的火光照在嘉烁男朋友的眼睛里,好像他的眼睛里燃着一团火。
他一下一下,动作缓慢地往铜盆里丢着纸钱,我们都不晓得到了下面,这些是不是真的用得着。
“好了,该走了。”
我再抬头的时候,那老哥俩已经来了。
一个穿着笔挺的白西装,一个穿着笔挺的黑西装,我看着好像还是乔治阿玛尼的秋冬最新款。
两个人戴着款式相同的迪奥墨镜,精致的小logo就印在粗粗的眼镜腿儿上,让人想认不出都难。
那是我第一次见他俩,之前只是在鬼故事里才见过,而且穿着打扮也比现在要封建迷信的多。
所以我不是很确定地探着脑袋,问了句:“请问,您二位是?”
他俩神色轻松,面容自在,像是临上车前火车站工作人员检票一样,冲嘉烁招了招手:“梁嘉烁,快过来,该走了。”
嘉烁点点头,走过去,站到了他们身后。
我皱了皱眉头,觉得哪里不对:“喂,那我嘞?”
穿黑西服的大哥瞥了我一眼:“你头七那天正赶上五一放假,没人值班。”
穿白西服的大哥皱了皱眉头:“你死了几个月了,都化成地缚灵了,解了心愿再说吧。”
我靠,还带这样的?
你五一放假了,就把我给撂这了?我阴不阴,阳不阳的,算哪门子的特种生物?
再说,老娘都失忆了,还来的哪门子心愿?
“喂喂喂,你们这种工作就应该保证一天二十四小时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时刻有人在岗好吗?全世界哪分哪秒没在死人啊?”
我边说着边意识到他们的工作模式居然还是这么的不先进,这爆脾气蹭地就上来了,“全世界那么大,就你们两个人肯定忙不过来啊!
你们忙不过来就这么破罐子破摔,知道会造成社会多大的不稳定因素吗?”
“谁跟你说就我们俩?”
穿黑衣服的大哥不耐烦地看看表,“早八辈子就开始划辖区了。
我们就管这一片的。”
穿白衣服的大哥捏了捏下巴:“要怪就怪你死的不是地方。
你哪不好死,偏偏死在南区北区的交接地带,那么敏感的地盘儿,谁主动揽活谁就是傻帽。
你成想着我们哥俩还不够忙啊?”
穿黑衣服的猛地撞了撞他的胳膊肘子:“你傻了啊,跟她说那么多干啥?不怕她哪天回去了瞎说啊?”
我斜着眼睛看着他俩,冷笑一声:“你们这行,难不成也有投诉机构?”
他俩一个激灵,猛地摇头:“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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