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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至半山腰,曲折的羊肠小道渐渐为荒草掩没。
再往前,路途艰难,水汽益重,抓不住的薄雾轻纱一般挂在枝头。
云霭深处,重重楼阁如梦似幻,飘渺一如仙境。
阎小楼目光微沉,谨慎地退了半步、再半步……
七步之后,身上忽地一轻,但见乾坤朗朗,哪里有什么福地洞天?
前路未卜,阎小楼也不敢蛮干,转头由南坡上山,继而又往北闯了闯。
可无论他如何兜圈子,始终逃不开那一袭白雾。
思虑再三,他终究垂下眼睑,一边悉心留意周遭动向,一边跟着感觉笔直向前。
山间林木繁密,阻碍频频,一路走来并不顺畅。
大费周章折腾一番,雾色渐浓,膝盖之下,几乎成了无尽云海。
一脚踩下去,生死全凭天意。
阎小楼便于此刻驻足,举目四望。
白茫茫一片天地,除了光秃秃的树影,唯有远方那片错落有致的殿宇,仍在依稀与人引路。
面无表情地收回目光,阎小楼并不受蛊惑,鞋底擦着地面,举步趟了出去,随即便被棉絮状的迷雾完全吞没。
到了这会儿,五感之外,时间与空间的概念已经被彻底模糊。
一种难以言喻、更无法抗拒的孤独感油然而生,直教人心灰意懒,戚戚然不知所以。
阎小楼眼神一散,稍见迟疑,探出去的脚尖还是坚定地落了下去。
这一步触感坚实,没什么古怪。
可等他把重心压上去,脚底却倏地一滑。
整个人被侧身甩出,猛地踉跄了几步,险些让自己绊了个跟头。
强烈的晕眩中,阴坡、阳坡陡然逆转。
阎小楼身形未稳,忽听得一声断喝在耳畔炸响:“来者何人?”
别说,突然亮上这么一嗓子,还真挺唬人的。
阎小楼头皮一紧,立时循声而望。
离他不远,高大的汉白玉牌楼猝然撞入眼帘。
沿着平缓的石阶往高处一瞄,又见青砖黛瓦,独立凌霄,好一方古朴、清静之所在。
少年拘谨地捋了捋衣裳,而后朝值守山门的两个年轻弟子拱手一礼,颇为腼腆道:“我、我叫阎小楼,冒昧登门,是有事、有件事与贵派或有牵涉,特来求教。”
生得一副好皮囊,眉眼却过于凌厉的愣头青臭着张脸,极尽刻板道:“门主有令,概不见客,道友请回。”
此人不假辞色,说话全无余地,满脸的不好惹。
相比而言,他身边那位体型圆润的小胖子则温和得多,在同门师弟表明态度之后,仍好意问了一句:“什么事?”
“是这样。”
阎小楼目光澄澈,异常坦率道,“有一个名叫‘萧屹’的地尸托我来问问,他与贵派非亲非故,素无往来,为何死后会被葬在此地?”
帮一个死人传话?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愣头青只听了一耳朵,便勃然大怒,痛斥道:“你成心戏耍我们?”
这话从何说起?阎小楼正莫名其妙,就见小胖子将直欲吃人的师弟挡在身后,不无戒备道:“这位道友是他的……?”
暗自一笑,阎小楼选了一个比较宽泛的词:“朋友。”
若非有几分交情,想来他也不会替人出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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