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戌时,乾清宫书房。
朱厚照对着《天工开物·人部》发呆,「育婴」篇批注里夹着王巧儿的便签:「小儿勿近铜炉,可悬松烟墨于帐中。
」他摸出袖中银镯,镯身刻着极细的锚链纹,是今早让牛二虎打的——本想送给王巧儿,却在看见她蹲在火炉前改扳机的模样时,又收了回来。
「陛下,」张忠捧着尚工局密报进来,「王女史在「载字铳」扳机刻了「钧」字暗纹与小锚图案,杨首辅说这是「以器干政,乱了尊卑」。
」朱厚照轻笑,翻开《皇明祖训》,在「器用」篇批道:「皇嗣之器,匠人可铭,以昭天工。
」墨点溅在「工」字火漆印上,竟与银镯上的锚链纹连成一线。
夜更深了,朱厚照摸出林夏画像。
画中女子抱着的「书本」边角有破损,露出类似算盘的线条,他忽然想起铁锚会匠人用的「八卦算盘」,手指无意识摩挲画框边缘。
睡梦中,他又站在永寿宫廊下,看见王巧儿独自站在月光里,铁锚发簪上的锚头映着雪光,像极了画中女子裙角的褶皱。
次日辰时,张忠捧着尚工局贺礼:「陛下,王女史送了「载钧炮」模型,炮管刻着「工」字与锚纹。
」朱厚照望着案头的银镯,最终将其放进锦盒,在盒面刻下「天工自成」四字。
他知道,有些心意注定要藏在匠作里,就像松烟墨注定要入铜水,方能铸出不带铅味的火器。
窗外,尚工局的烟囱腾起青烟,那是匠人在为「载字铳」淬火。
朱厚照摸出火铳模型,新刻的「载钧」纹与锚纹相互缠绕,忽然轻笑出声——皇嗣的名字里,既有「钧天」的贵气,又藏着「铁锚镇江」的匠意,倒像是匠人祖师爷亲手合的模。
王巧儿站在尚工局顶楼,望着乾清宫方向的雪霁初晴。
她摸出发间的铁锚簪,簪头的锚形已被磨得温润如玉。
远处传来婴儿的啼哭,她忽然想起祖父说的「匠人造器,如父育子」,指尖抚过腰间的「载字铳」图纸,唇角扬起释然的笑。
图纸边缘画着小小的算盘纹样,那是她用算盘反复计算过的弹道数据。
雪粒落在图纸上,融化成极小的锚形水痕。
她提起笔,在图纸空白处写下:「载钧元年春,锚凤铳成,射程四百五十步。
」字迹力透纸背,末笔拖出的勾划,恰似匠人铸造铁锚时最后一道锻打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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