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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测试（第1页）

许是要死了。

孙药出现了幻觉。

一片无尽黑暗中，他孤寂的身影融入了名为“过往”

的电影，从前人生的一幕幕景象像是走马灯一样在他眼前回放着。

三四岁的他，活泼好动，左手牵着妈妈，右手牵着爸爸，带着毛绒绒的围巾在雪地里蹦跶，无忧无虑，快快乐乐。

七八岁的他，聪颖、好学，对身边的人充满着礼貌与热情，对整个世界都满怀着好奇与期待。

十一二岁的他，开始沉默寡言，对所有事物都带着质疑与敌意，每天晚上躲在黑暗的柜子中，听着无尽的争吵，靠在角落，死死地抱着枕头，与孤独同眠。

他身体健康，却被逼着吃药。

他很受女孩子欢迎，却因此被男生们欺凌，施暴。

他讨厌吃饭，却不得不为了活下去，边吃边笑。

他明明很困、很困，可偏偏，每天晚上都睡不着。

他期待死亡来临的感觉，却又比任何人都想要活下去……

十五六岁的他，被判给了爸爸，从此喜欢上了独自一人。

朋友兄弟虽多，但却没有一个可以交心，因为他只是想努力在同学们眼中扮演一个正常人。

他笑，并不是开心，只是附和与礼貌。

他开朗，并不是他快乐，只是因为他害怕与别人不同。

他努力扮演着别人希望他扮演的角色。

除了奶奶……

只有待在奶奶的病床旁，他才会笑的像个孩子。

回忆一幕幕闪过，孙药躺在地上，在黑暗中，不知不觉已经泪流满面。

可是，回忆却悄然流向了他不知道的地方。

熟悉的病房，困倦的他趴在病床旁，闻着老人身上的味道，睡得比任何时候都要踏实。

病床上的奶奶紧握着他的手，看着熟睡的孙儿，正在悲伤地向着神明祷告。

“神啊……让我再多撑两年吧，我这个孙儿，还不懂事啊，我怕我走了，他一个人撑不住啊，他心里的苦，哪是吃药就能好的啊……

神啊……求求您，一定要善待我的孙儿啊。

他是个善良的好孩子，以后也一定会善待这个世界的啊。

请再给我一点时间吧，也再，多给他一点时间吧。”

……

孙药怔然。

看到这一幕，他忽然才明白，那时医生口中的，哪是什么奇迹啊，那分明就是奶奶为了自己，拼了命的想要活下去啊，

他现在才知道，奶奶那每天三次的止痛针，也都是为了他，为了他而宁愿沉浸在疼痛中，也要硬撑着活下去啊。

他脑中一片空白。

他开始呜咽，最终呜咽变成了嚎啕大哭。

如同积蓄了无数年的河坝，溃于一瞬……

时间依然不停流逝着。